記得小時候每次颳颱風，除了停電，最害怕的就是停水了。這種情形隨著社會進步越來越少，尤其是台北首善之區，停水這檔子事，除非大樓洗水塔或自來水公司做工程，否則根本不會發生──上次非預警停水是什麼時候？完全不復記憶。
就是因為已經沒有這種經驗，一點警覺心也無，當水一停，幾乎活不下去，尤其是天氣這麼熱！
話說我家巷弄的下水道工程「又」開始進行了(不知為何，這一年來頻頻來動工，所以郝市長有認真做事我可以作證)，震耳欲聾的機械聲與工人的吆喝聲可以從清晨直吵到天黑，吵到幾乎很習慣了，戛然停止，才會發現怎麼突然變那麼安靜。
大前天晚上我剛洗完澡，水龍頭忽然就流不出水了，這種感覺非常奇妙，怎麼可能？再早一點點，滿頭肥皂泡該怎麼辦？可是無緣無故停水又莫名其妙的令人錯愕。只聽得外面有鄰居大喊：「怎麼停水了？」果然，真的是全區停水。我腦筋一拐，立刻想到是下水道工程闖的禍，鄰居早去調查了。
自來水公司的電話大概同時被許多人佔線，他們的效率非常之好，接到申訴立刻派人來搶修──沒有錯，水管真的是被工程挖斷了，不到半夜12點，水管就被接通。可是，別人水來了，我們這棟十多戶人家的水龍頭還是一滴水也流不出來？
搞了半天，鄰長才查出原來是水塔馬達在水管斷掉之前就壞了。有這麼巧？我不太懂這邏輯，如果是之前就壞，那應該不等水管斷就停水啦？莫非是在水管被挖斷之前的短短時間內剛好壞掉，因水塔裡還有水所以大家都沒察覺，這時間真掐得那麼準？未免也太過神奇。
總之事情就這麼發生了，查出原因半夜也叫不到工人來修，只好等隔天。慘的是，大家都沒有儲水備用，有的住戶上了一天班，一身臭汗回到家，發現連臉都沒得洗，氣到不行。第二天早上，刷牙也沒辦法，大夥蓬頭垢面去上班，口氣薰死人。
沒水，馬桶不能沖，小號憋不得，只好照上。但是大號呢，老媽早上到號子去上，我和弟、妹都忍著到公司，可是馬桶依舊臭死人──有住戶還是大便了，臭味沿著屎管瀰漫。
生活環境變這麼差，沒有自來水是如此恐怖的事。我下班時，故意在外頭逗留，又去逛新光三越、逛威秀影城，本來想看電影，後來實在沒有一部願意花錢看，免費的票券又用光了，遂到誠品去讀霸王書，站到腿實在酸了才打道回府。
我想這麼晚了，馬達應該修好了吧？沒想到回到家大錯愕，還是沒有！因工人出遠門，要再晚一點才會回台北，等他回到新店再過來修。天啊！這年頭，找個修馬達工人都這麼困難？
家裡一個人都沒有，大家都出去流浪了？才這樣想，老媽跟老妹就回來了，大包小包的，原來到附近鄰居家去洗澡，活像難民。「怎麼辦？」我鬼叫，考慮著也去鄰居家洗。當我正要準備東西的時候，聽到有人叫：「水來了！」那聲音是多麼的雀躍，日常生活中最普通的自來水突然顯得如此珍貴。我也高興得不得了啊，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澡，順帶把馬桶用魔術靈和漂白水狠狠的刷洗，呼！感覺最基本的人權失而復得。
沒想到，命運是這樣捉弄我們這棟公寓。馬達才剛修好，只一晚上，又壞了！隔天早上一片慘叫聲，大家都想剛修好沒問題，照樣沒有儲水備用，這下又是措手不及，嗚呼哀哉。這似乎預告了，本日又將是流浪在外的一天，原來停水是會造成家庭破碎，骨肉分離，大難來時各自飛的後果啊！
大概老媽又打電話去自來水公司申訴了，他們的值班人員很熱心，一直打電話來表示管線是沒問題的，水也已經打上來，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可以再去電要求協助。
我這次真的厚著臉皮到人家家去洗澡了，那家的三歲小孩後來還特地來跟我媽說我有去他家洗澡。沒有水的36個小時，感覺什麼人權、羞恥心、生活品質……都沒有了，這最最普通、最最便宜的自來水，一朝失去，才知道有多麼不方便，真該好好珍惜。
我一向自認很節約用水，不過6月份家裡的水費暴增2000多元，老媽連著鬼叫了好幾天，「哪裡漏水？」「是誰開了水沒關？」「我6月整個月在美國怎麼會用水？」「到樓頂看看水表是不是壞了？」叫叫叫，鬧了個天翻地覆，大家卻都說不知道。自來水公司也特別派人來檢查，說沒問題。
其實我從美國回來那天，發現我房間的馬桶在漏水──那個沖水的鈕本來就有點壞，壓下去的時候還要扳回來，我就常發現老媽和弟、妹來上了之後忘了扳。但是印象中，我出國那天，臨出門前還故意去上了廁所……不會是我吧？如果是，那水足足流了10天，所以水費會增加2000多元？
然而我沒有自首，說不定兇手是老弟和老妹呢？我只能繼續裝蒜下去。噓噓噓，不要說啊！老媽會殺了我的！
2010.09.03
留言列表
